第五章 救母

车辆川流不息的马路上，苏凡双手紧握车把，拼尽全力地踩着脚踏板，将自行车骑得快要飞起来一般。

风将他的刘海高高吹起，身上的白衬衣发出“呼呼”的声音，仿佛一面猎猎作响的旌旗。

自行车化作一条灵活的游鱼，在密集的车流中左冲右突、见缝插针，一声声响铃换来了一阵阵刺耳的鸣笛和尖锐的刹车声。

“兔崽子，骑那么快找死啊！”

“妈的，赶着去投胎啊，撞死你活该！”

“小子，不想活了是不是？要死死远点，别来找老子的晦气！”

伴随着一声声愤怒的喝骂，苏凡成为了今天溪台市最“臭名昭著”的马路杀手，成功引起了所有司机的众怒。

然而此时的苏凡却对耳边随风飘来的谩骂声充耳不闻，依旧我行我素地骑着自行车在车流中疾驰，不要命似地朝着家里赶去。

就在刚才，为了能够及时赶会家中阻止母亲意外坠楼的悲剧，苏凡不惜动手抢夺了女孩手中的自行车，成为了溪台一中建校以来的第一位“抢劫犯”。之所以做出这样出格的举动，主要是因为苏凡身上只有放学回家的一块钱公交车费，根本不够打出租车，另外时间紧迫，他也不敢赌运气在公交车站花费时间等车。几番权衡下，“借用”女孩的自行车就成为最为快捷的方法。

虽然知道这么一来必然会面临学校极其严厉的惩罚，甚至可能会因为今天的所作所为被开除学籍，但苏凡依旧无怨无悔。比起前途，他更在乎母亲的安危。

穿过市区，苏凡骑着自行车过了一个十字路口，终于回到了自家的小区。

祥和小区，建成于1996年，是溪台市纺织厂集资建房的住宅小区，小区居民八成都是纺织厂的员工，苏凡的家就在小区21栋3单元301室。

自行车轻车熟路地拐过一栋栋六层高的居民楼，苏凡捏住刹车，将自行车稳稳地停在了自家单元楼的门口。

飞身下车，苏凡将自行车随意地靠在墙上，然后径直埋头跑进了单元楼。

一口气冲上三楼，苏凡从裤兜里掏出钥匙打开了自家青灰色的老式防盗锁，重生后第一次踏入了家门。

进入家中，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，淡黄色的衣柜，简易的圆桌以及门口整齐摆放的拖鞋，每一件事物都在冲击着苏凡的心神，让他心潮澎湃。

就在这时，也许是听到了门锁响动，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从厨房里传了出来，紧接着苏凡就见到了那无数次出现在梦中的温婉脸庞。

“凡凡，你不在学校上课，怎么这个点回来了？”看着大汗淋漓的儿子，母亲陈秋梅十分惊讶地问道。

陈秋梅今年41岁，身高一米六出头，身型清瘦，此时正穿着一件溪台市纺织厂的工装，头上包着一条白底碎花的毛巾，和上一世意外坠楼时的穿着一模一样。

定定地望着面前一切安好的母亲，苏凡心里悬着的巨石终于落了地，顿时万千思绪如同开闸的洪水一般涌了出来，淹没了他的心房。

“妈......”抿了抿嘴唇，再次见到母亲的苏凡千言万语堵在心口，最终全部化作了一声真挚眷恋的“妈”。

“呦呦呦，凡凡，出什么事了？别着急，慢慢给妈说，是不是学校有同学欺负你了，还是考试没考好被老师批评了？”

母子连心，陈秋梅十分敏锐地察觉到儿子的异样，赶紧放下抹布，走上前伸手摸着苏凡的脑袋，满心关切地问道。

感受着额头传来的淡淡温度，苏凡再也按捺不住情绪，直接张开双臂给了面前的母亲一个大大的拥抱，两行热泪夺眶而出，顺着脸颊滴落了下来。

曾几何时，苏凡做梦都想能够再次切切实实地拥抱一次母亲，只可惜天人永隔，一切都是空想罢了。而现在，苏凡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有重生的一天，竟然能够再次如此踏实地投入母亲温暖的怀抱。

此时此刻，苏凡从心底里感谢老天爷的眷顾，感谢上苍给了自己这个弥补一切遗憾的机会。

“妈，我爱你！”低下头，苏凡将脑袋埋在母亲的肩膀上，发自肺腑地说出了上一世从来没有说出口的话。

听到儿子的话，陈秋梅先是一愣，随即张开双臂将苏凡揽入怀中，笑眯眯地说道：“傻孩子，今天这是怎么了，净说些奇奇怪怪的话。”

一边说着，陈秋梅一边抬起右手轻轻抚摸着苏凡的头发，用天底下母子间独有的方式安抚着儿子。

足足抱了有一分钟，苏凡这才恋恋不舍地松开了双臂，从母亲的怀抱中退了出来。

“凡凡，乖。告诉妈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？”见儿子情绪稳定了下来，陈秋梅这才拍了拍苏凡的脑袋，继续关切地询问道。

作为母亲，她自然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儿子突然翘课从学校跑回家，而且还如此情绪剧烈波动。

“没事，妈。可能是我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吧，突然就特别想回家看看，想吃顿饺子，大肉萝卜馅的。”再次面对母亲的询问，情绪恢复稳定的苏凡笑了笑，随意找了理由回答道，最后还十分巧妙地转移了话题。

“行，等妈擦完窗户就上街买菜，晚上给你包饺子。”冲着苏凡笑了笑，陈秋梅再次拿起桌上的抹布，开口道，“凡凡你先去看会书，要是困了就回屋里睡会，等饺子好了妈叫你。”

见母亲还准备继续擦窗户，苏凡赶紧上前，一把拉住母亲的胳膊，撒娇道：“不嘛，妈，我这会特别饿，你还是先去街上买菜包饺子吧，好不好。”

“行啦，真拿你没办法，我这就去还不行嘛。”看着当着自己面“耍无赖”的苏凡，陈秋梅只好无奈地笑了笑，解下围裙，拎起桌上的菜篮子准备上街。

“谢谢妈，我就知道妈你最疼我啦。”成功阻止了母亲继续擦窗户，苏凡心情大好，继续耍宝卖萌道。

“得得得，今天这嘴怎么跟调了蜜一样，好话一愣一愣的。那我上街去了，你老老实实在家待着，不许乱跑，知道吗？”摆了摆手，陈秋梅有些受不了苏凡的反常，一边开门一边嘱咐道。

“老妈放心，我保证乖乖在家，哪都不去。”挺直了身子，苏凡笑嘻嘻地回答道，眼中的轻松却怎么都隐藏不住。

这一世，他终于及时阻止了悲剧，救回了母亲，也改变了命运。